醉乡路冷

亲爱的小熊


翘首期盼一切的美好

一切都会很好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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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爱的小熊

 

 

 

(上)

 

茗仔病了。

 

上午,他还精神抖擞地跟摄像大哥探讨、怎样才能把他的小马脸拍的圆润一点,下午,他的戏刚一杀青,他就瘫在椅子上不能动弹。

 

小助理像往常那样过来拉他,说茗哥快起来,待会的聚餐有好多你爱吃的菜。

他隐约听到了“吃”和“爱”,但他就是起不来。

而等到他睁眼,摄影棚已经变成了医院。

 

一间漂亮的大病房,四周都是洁白。洁白的墙面,洁白的窗帘。窗帘被微风吹拂起来一点,他那瘦小可爱的助理,正站在他的旁边。而他则是躺着,病床宽阔软绵,他稍微翻个身,动一动,床垫就抖一抖,弹力很棒,他觉得很好玩。

 

“几点了?”茗仔将视线移向他的小助理。

“七点。”姑娘吸了一下鼻子,声音闷闷的。

“噢。”茗仔笑,“现在赶过去的话大概还能抢到甜点。”

 

“噗嗤。”小助理笑了,吸了口气,问茗仔:“茗哥你想吃什么吗,我去买。”

 

茗仔随意报了个名字。不这么做的话,小助理就无法安心。他知道。

看着小助理欢天喜地地飞奔而去,茗仔的眼皮又发沉了,跟先前那种感觉一模一样。看得见,听得见,就是没有力气去回应。

 

以往调侃威廉的话,现在刚好用在自己身上。他想。

“你这个倒霉孩子哟。”

 

小助理是几时回来的,茗仔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。再次睁眼,房间变得明亮而耀眼。

日月交替,现在已是白天。茗仔尝试着坐起来,很庆幸,相当顺利。他觉得自己好多了。他慢慢吞吞地下地,到卫生间冲了把脸,漱了漱口,然后又返回到床上,帮自己垫高枕头,靠坐在床头。

 

过了一会,病房的门打开了,小助理身后跟着一名小护士,两个姑娘来到他的面前。小助理手里拎着一袋吃的,小护士手里端着一盘用的,放定在他的床头。

“抽血,伸手。”硕大的口罩罩不住小护士凌厉的眉眼与声调。

 

茗仔怯怯地伸出右手,在小护士即将行动之际,又迅速地缩了回去。

“还是,还是左手吧。”他小声说,“我左手肉厚。”

 

稍后,护士带着东西离去。茗仔苦着脸,给小助理看他手腕上的伤口,红红的一个小点,小助理用个棉花球替他捂住,哄孩子似地宽慰他:“没事的,茗哥,不怕不怕,我们是男子汉大丈夫。”

 

“待会还要做几个检查,然后你就可以吃东西了。”小助理笑着告诉他。

 

这个消息挺棒。这让茗仔想到昨晚托小助理买的馄饨。他在睡梦中能闻到它的香味,他甚至闻出了那是牛肉白菜馅的。很像那年,他与威廉合作完成的-----威廉剁菜,沾着菜汁的手过来抹他的脸,他回以颜色,用沾满牛肉末的手指去拧威廉的鼻子。两个人笑着,闹着,互相骂对方是“熊孩子”。

 

“嘿嘿。”想着,茗仔就笑了。小助理被他吓一跳,捏着棉球的手松了一松。

棉球落地无声,一双白鞋倏忽而至,同样无声。

 

“妈呀。”

与茗仔的鬼叫同时响起的,是威廉一声低沉而又性感的“熊孩子”。

 

“你为什么老是叫我熊孩子,你才是熊孩子!”茗仔发出了不满的抱怨。

 

这次,轮到小助理笑了。她主动朝边上挪开几步,让出了距离茗仔最近的位置。

 

“麻烦你了,他总是不乖。”威廉的笑容亲切又和善。这是对着小助理的。

转向茗仔后,就没这么可爱了。眉头皱着,嘴巴绷着,眼睛又亮又厉害。

茗仔赶紧把胳膊上的小红点亮出来,瘪着嘴让威廉看。

 

威廉一言不发,一只手握住茗仔的胳膊,另一只手去扯他的袖管,将刚才卷起的袖管重新拉回原位,覆盖住他整条胳膊。跟着,茗仔的脑门上就挨了一下,是威廉用自己的脑门来顶的,发出的响声清脆,茗仔却一点也不觉得疼,只是感觉,威廉的额头怎么跟个小太阳似的,又暖和,又漂亮。

 

小助理留下句话“你们先聊,待会护士会来通知检查的”,便带上了门。

说真的,茗仔其实并没有什么想跟威廉聊的,他只想尽快结束检查,然后尽快的出院,去拍戏,去赚钱,他一点也不在意马不停蹄地开工,因为在这些之后,他就能安心地等待放假,享受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。

 

关于钱,威廉曾问过他,究竟心中有没有明确的数字,比如三十五岁之前存够一千万,抑或是四十岁之前拥有几栋山顶花园。

当时,他无法回答。随着时间的流逝,随着他与威廉的无名指都戴上了同样款式的戒指,渐渐,他心里便有了答案。

 

威廉坐在床沿,面向茗仔,看着他,似乎也没有什么想跟他聊的。茗仔记得威廉今天晚上是有一个派对的,很重要,出席的尽是圈中显达,对威廉的星途极有助益。

 

“你准备穿什么呀?”茗仔忽然有兴趣聊天了。

“造型师会安排的。”威廉回答。

 

“我喜欢你上次到蓝鲸台穿的那套,黑的,有小领结。”茗仔眼睛发亮了。

“我也喜欢。”威廉淡淡笑了,“那套是我自己搭的。”

 

“我知道。”茗仔说。

“我觉得你可以发展副业了。”茗仔认真地建议,“真的,你考虑一下。”

威廉不接话,坐近茗仔,伸手拥他入怀。茗仔摸摸威廉的头发,仰头注视他,看到他眼下的伤痕,就在几天前弄的,当时破了一大片,“笨死了笨死了”,茗仔当时还啰嗦威廉。现在,伤口已经结痂,茗仔用手指去碰,手被威廉抓住,放到唇边轻吻。

 

这时,门开了。小助理特意走在前面,试图以并不强壮的身板遮挡身后护士的目光。

只可惜护士比她高。“检查了,跟我走。”硕大的口罩依旧罩不住她凌厉的语调。

好在她对他们并不感兴趣,她的眼里没有明星,只有“病人”。

 

威廉搀扶茗仔站起来,预备同行,茗仔不肯:“当心让粉丝看见。”

 

“‘女皇’们都好乖,从不生病的。”威廉耸肩。

看着他,宛如面对着全世界最不乖的熊孩子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(下)

 

隔天,茗仔的体检报告出来了,跟他想的差不多:过度疲劳。略去一长串的数据跟指标,茗仔直接跳到最后看医嘱:

“建议留院静养,两周”。

 

茗仔当即就骂粗口了。没敢大声。茗仔觉得医院真是太会赚钱。当然,他其实也不是担心钱,他是不喜欢医院。东西不好吃不说,消毒水味道又难闻的要命。病房虽然又大又漂亮,卫浴齐全,还附带一个小小的阳台,但始终不是家,不是他跟威廉的小窝啊。

 

小助理安慰他,继续像哄孩子似地跟他讲:“两个礼拜而已,眼一睁一闭,再一闭一睁就过去了。”

 

小助理说的容易,但留院的又不是小助理。茗仔只坚持了三天就受不了了。虽然什么也不做真的令他感到精神好了不少,然而,每天必吊的营养针、每天都迫使他不得不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待上三个钟头,还有那些清汤寡水的住院餐,寂静无声的黑夜,这种难熬,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。

 

可恶的威廉还没收了他的手机。只留给他一部不知道什么年代的“苹果小姐”。收不到任何网络信号,只能打电话跟接电话,外加威廉每天临睡前的短信问好。

三个字:快睡觉。

 

“你帮我把平板带来吧。”茗仔央求小助理,“还有,上次胖,哦不,梁导说有个新剧本想跟我谈一谈,剧本已经寄出来了,你帮我问一下LAM哥,剧本他有没有收到啊。”

“你乖。有的话就一起帮我带过来吧。”

 

小助理面露难色:“威,呃,医生说你不能玩那个,也不能再看剧本,否则又要疲劳。”

 

小助理是为他好。茗仔知道。茗仔不愿她为难,与她商量:“那你帮我带点杂志过来吧,都是图片的那种,那种看着不吃力,不疲劳。”

 

小助理答应了,下午就捎来了一摞厚厚的时尚杂志。全是最新刊。茗仔靠坐床头吊营养针,左手平放着,右手胡乱翻着杂志,纸张唰唰作响,动静虽小,总好过一个人待着时,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跳。

 

“嘿嘿。”忽然,茗仔笑了。当他翻到某本杂志时。封面、还有内页,那上面充满着他熟悉的身影、熟悉的五官与坏笑。

在小助理来替他送晚饭时,茗仔再次请求她:“你帮我把我的马克笔带拿来好吗,就放在酒店,在我背包的夹层里。一支黑,一支红,一对的。”

 

第八天的深夜,威廉披着一身月光,轻轻地、极其缓慢地将门把旋开。病房寂静,茗仔已经熟睡,鼾声规律而轻微。

威廉脱掉球鞋,蹑手蹑脚地来到病床旁边,下蹲,就着月光打量茗仔的脸,想摸一摸,又怕弄醒他,只好忍耐。为了茗仔能尽快好起来,威廉愿意忍耐。

 

威廉席地而坐,月光慢慢偏移,照出一些有趣的东西:几只小小的纸飞机,造型各异,与散了架的杂志一起,散落在地板周围。

 

这并不是全部。威廉看到了自己-----有的在封面上,有的在摊开了的杂志内页上。

威廉深吸一口气,屏住不让自己笑,弯腰,一本接一本地将它们拾起。过程中没有发出半点声音。威廉怀抱杂志来到阳台,转头望一眼,茗仔依旧睡得香甜。威廉放心了,再次蹲到地上,轻轻地翻看它们。

 

它们是属于茗仔的“杰作”-----

自己头顶两端,那黑色的、肥肥圆圆的小耳朵。

还有背后那同样肥肥圆圆的小尾巴,以及自己脸庞上,那一排排被增粗增大了的、醒目的兔子牙。

 

威廉忍着笑,一页一页,慢慢地翻着,认真地看着。就在他以为所有的“自己”都即将沦陷在茗仔的“杰作”里,这时,他看到了一个“完好无损”的自己-----头戴着黑色的棒球帽,微仰,表情温柔,食指与中指抵在唇周。

 

而在手指的斜上方,大约一厘米的位置,多出了一颗小小的爱心。小小的、火红色的。

威廉抚摸上去,确定这里原本是空白的。但现在有了,到来了。

就跟他自己胸膛里正在跳跃的这一颗是一样的。

 

它也是属于茗仔的。

它们全都属于茗仔。

 

 

 

 

<亲爱的小熊> 完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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