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熟--番外1.
晚熟--
番外1.<茗仔>
对威廉来说，有关醉汉的记忆，可以追溯到他成人那一年-----在朋友的生日派对上，他被豪饮至疯癫的朋友吐了一身，气味醉人，整整一周仍余味不绝。威廉自此便恨上了饮酒，顺带也恨上了饮酒无节制的人。
茗仔却是很不一样的。茗仔跟威廉以往所遭遇过的任何醉汉都不一样。
在威廉扶他起来时，他不吵也不闹，看着威廉笑，在威廉连拖带抱地将他弄回自己的保姆车后，他变得更安静了。他伏在座位上，眼睛半开半阖，像是累极了想歇一歇，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。
前排的司机师傅认识茗仔，见到他上车便随口问威廉“你同hanson哥要排戏咩”。威廉不置可否，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反问他是不是想抽根烟。
司机师傅一瞬便没影了。威廉将车窗留出一条缝，阳光跟微风溜了进来，轻轻暖暖的。这是午后最好的时光。威廉靠窗而坐，身旁的茗仔膝盖蜷曲侧躺着，头枕在他的腿上。茗仔的碎发散开在威廉的牛仔裤上，威廉伸出手，慢慢地抚摸。
威廉思考了几秒钟，拨通茗仔助理的电话，用尽可能轻柔的音量告诉对方“你帮他把杯子拿来，嗯，就泡他平时喝的吧”。说完，威廉低下头，亲了亲那片碎发，上面有青草的味道，跟威廉自己头上的一模一样。
袖子忽然往下沉了沉，威廉定睛，看到它正被茗仔攥在手里扯动着。茗仔仰视着威廉，表情中带着一点调皮和一点淡淡的羞怯。茗仔此刻似乎是清醒的，他看着威廉的眼神令威廉想到自己的小侄女-----初生的婴儿，眨动着纯净而灵动的眼睛，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。
威廉揽住茗仔，帮他坐起来，仅仅坐正了一秒钟，他就又东倒西歪了。威廉只好将他圈抱进怀里，两只手在他胸前握成个结。大概是这种姿势让他不怎么舒服，他的身体一直在小幅摆动，威廉无奈，就跟着调整姿势，直到他的脑袋枕上威廉的肩窝，胳膊也找到了可以拥抱的颈间，这才总算找到了归宿一样。他又很安静了。
“你睡一下吧。”威廉小声地说，“还有好几个钟才拍第一条，到点我叫你。”
“睡不着。”他望着威廉笑：“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，我想听你唱啊。”
“好啊。”威廉说：“你想听什么。”
他不回答，只是一个劲的笑，他笑的时候没有声音，眼睛弯成两条月牙，这是威廉最喜欢的样子。威廉亲亲他的眼睛，轻声哼唱“come to my dream baby, you’ll see the stars , they belong to you always, and also i do ”。
歌声静止时，威廉的脸颊被轻轻捏住了。威廉听到了一串语速很快的咕哝，来自茗仔。茗仔捏着他的脸颊抱怨“你又欺负我啊，你不是说了再也不欺负我的，要是我的英语能像你的粤语一样好，那我说不定就能拿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啦”。
茗仔吃吃地笑着，脸上流露出孩子般的天真神情，威廉无法移开视线，威廉看着他的眼睛，认真地告诉他：“你会拿到的，阿茗。”
威廉知道他一定会很高兴，威廉希望他高兴，带着一个梦想，每天都安稳地度过，没有忧虑。而他也真的如威廉所愿，他再一次地笑弯了眼睛，搂着威廉头颈的手力稍稍加重了一点。
“然后我就可以请你吃饭了~”他说，“你来我家，我做给你吃啊，”
“你想吃什么都没问题~”他抿着嘴唇，小声而郑重地承诺，“我做的东西很好吃的，真的，你肯定会喜欢的~”
“我会的。我知道。我喜欢吃你做的东西。”威廉点头。顿了顿，对他说：“我喜欢你。”
“你这个人~”他一听就低下头去，转瞬又抬了起来，眨着很大很亮的眼睛对威廉说：“我也喜欢你。”
后面的一连串话语速又变得飞快了。像是在说给威廉说，又好像在自言自语。
-----“你声音好听，唱歌也好听，我喜欢听你唱歌，我想你只唱给我一个人听。”
-----“我想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，我想到你的家乡看看。”
-----“我想带你回我的家乡，我老爸种的梨树结果子了，等你吃到一定就是甜的了。”
-----“我想跟你一起去买东西，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。”
-----“我想烧很多好吃的东西跟你一起吃，我想跟你一起去旅行。”
威廉认真地听着，不停地应着“我知道啊”，威廉说不出什么肉麻的句子，任何感天动地的情话在他跟茗仔之间都是多余。此时此地，他跟茗仔不是演员或明星，他们就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，彼此小心翼翼，认认真真地想要呵护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。
大概是午后三点，两个小助理来到了保姆车前。威廉替她们开了门，然后冲她们竖起食指，比个噤声的手势。见此情景，瘦姑娘倒还好，高个妞当场就要发飙。夕阳就快下山，第一条戏也就快开拍，这两个熊孩子居然还有心情躲在车里玩睡大腿！
瘦姑娘及时制止了高个妞的暴力念头，她将深棕色水杯交到威廉的手里，说等他醒了给他喝。威廉笑着说了声谢，收好杯子，继续抚摸腿上那个毛绒绒的脑袋。
高个妞彻底无语，临走前冲威廉比了个脏话的口型，不管对方看没看到，反正这口气是不出不行。高个妞拽着瘦姑娘离开，走出不多远，高个妞忽然笑了起来，瘦姑娘被吓得不轻，倒退一步说“有话好说你别冲动，他俩也是情不自禁绝对不是故意想惹麻烦的”。
高个妞同情地瞟她一眼：“你就是太天真。”
“你看着吧，”高个妞目光如炬：“以后，以及以后的以后，你跟我担惊受怕的日子，恐怕是永远没有尽头咯~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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