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乡路冷

没时间


没时间--(上).

 

 

茗仔接到了一个直播邀请。

茗仔活到三十岁,这还是他第一次受邀参加网络直播类节目。

他心里有点骄傲,有点开心,他很清楚,这是“齐先生”为他带来的。这说明齐先生这个角色很受欢迎。而之所以受欢迎,是因为观众对他演技的肯定。

茗仔向经纪人咨询了一些直播时要注意的事项,又观摩学习了一些直播节目的视频,心里感觉应该没问题了。事实证明,茗仔的感觉是没错的,他的直播相当顺利,顺利且成功,他收获了可口的咖啡,可爱的毛绒玩具,最让他快乐的是,他收获了许许多多的爱心,全是他的粉丝赠送给他的-----他的粉丝越来越多了,他现在再也不用羡慕威廉了。

 

幸福的茗仔立马打电话跟威廉炫耀。两人的新戏刚开播,他们就迎来了新一轮的马不停蹄。他跟威廉已经很久没见到面了。茗仔不曾计算具体的时间,茗仔的脖子上一直挂着威廉送他的戒指,那里面有威廉对他的感情,还有他对威廉的牵挂与思念。威廉此时已经在备战全国巡回演唱会。不是歌友会,不是为商演站台,而是真真正正的,属于一名歌手的演唱会。

 

“我回答了好多的问题,一个字也没有说错(大概吧嘿嘿),我为粉丝们煮了面条(虽然面条有点糊了),我还代言了两个广告,”茗仔得意洋洋地说:“我觉得自己帅的无与伦比啊,哈哈哈哈哈。”

“恭喜。”威廉说。威廉轻轻叹了口气:“可惜,我没时间。”

 

直播的事情,茗仔是告诉过威廉的。当时,茗仔随口提了一句,说“我也是要有直播的人啦”,威廉也随口应了他一声“噢”,说“直播嘛,对你来说小case来的”。“你这么信任我啊。”茗仔假装受宠若惊,“那我绝对不能辜负你的期望啦。”

“你搞笑啊,”威廉说:“你同我都是做这行的,我们的生活哪天不都是直播咩。”

 

威廉的话语里带着深奥的哲理。茗仔觉得威廉一定是演佛爷演上了瘾,且至今无法出戏。茗仔想着该回他两句更深奥,更有哲理的话,奈何思路没有跟上。愣了少许时间之后,茗仔深呼吸,以一句齐先生式的预言结束了他与威廉的交谈。

-----“我想,这次直播以后,我会越来越好的,”茗仔说,“我觉得,我应该是能够养活你了。”

茗仔说完,放下手机,把身体陷入单人沙发。这张沙发他很久不碰触了,认识威廉以前,他最喜欢一个人待在这上面,打个盹,或者发发呆。认识威廉以后,他的心被逐渐充盈,一点一滴,全是威廉,全是他跟威廉一块儿去过的地方,共同经历过的事情。

 

现在,茗仔握着手机,再一次地待在这张沙发上面,他在等威廉的回应。他的笑声换来了威廉的询问:“你在哪里,家里还是公司?”

“你猜呀。”茗仔躺了下去,将两条腿蜷曲,搁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摇晃。

“在公司。”威廉一下子就猜中了。“你先别走,我晚点会过来。”威廉说,“等着我。”

“你怎么过来啊?”茗仔觉得奇怪,他们两个现在一个在南,一个在北,两个城市,日与夜的距离。

 

没有回应。电话挂断了。茗仔看一眼墙上的圆形挂钟,再看一眼自己的腕表,然后站起来,走到窗前朝外面张望。外面车水马龙,路灯一盏接着一盏,仿佛训练有素的士兵那样,排成整齐的队列,向着道路的两端延伸。

茗仔盯着它们,直到它们明亮起来,一盏接着一盏,像某种盛宴之前的仪式。茗仔搔搔脑袋,迈着安稳的步伐,重新躺回到沙发里面。

 

等茗仔睡醒了好几觉,肚子也即将饿扁的时候,威廉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。黑色口罩遮盖了威廉的大半张脸,棒球帽的帽檐在他的面颊投下浓重的阴影。威廉背着巨大的行囊,看起来像个全副武装的、敬业的小贼。茗仔立刻就扑了上去,他拖拽着威廉,下楼,上车,停靠,下车,冲进饭店。饭店是茗仔的一个哥们开的,圈外人,知道他俩的事情,佩服他们的勇气,饭店其中有间包房,是专为他俩留着的,友情价,免费。

 

两人一通胡吃海塞。服务员进来,将一桌的餐盘收拾干净,在两位男士呆愣愣的目光中,迅速地离开,离开前,替他们带上了门。“我忘记说谢谢了。”茗仔捧着肚子,向椅背靠去。“我也忘记了。”威廉应和着他,学他的样,也向椅背靠去。明亮的白炽光照在威廉的脸上,使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一点苍白。

 

茗仔收回视线,推开椅子站了起来,墙边有张沙发,够一个人躺下休息。茗仔走过去坐好,然后对着威廉张开双臂。威廉立刻挪到了茗仔的身边,威廉躺下去,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。

 

茗仔伸出手,揉了揉威廉的头发,有点硬,威廉总是离不开发胶,就像他总是离不开威廉。

茗仔一下接一下地抚摸这片有点硬的头发,听着威廉发出舒服的哼哼声,心中感觉到快乐与满足。

 

过了一会,威廉抬起头来寻找他,嘴唇摩擦着他的下巴,威廉的嘴唇毛毛糙糙的,感觉好像那头小驴的皮毛一样。茗仔吃吃地笑了起来,低头,捧住威廉的脑袋,两个人结结实实地来了个法式热吻。

这个吻唤回了威廉的精神,威廉忘却了长途飞行的劳顿,他拥抱茗仔,与茗仔黏贴在一起,不需言语,只要看着茗仔的眼睛,他就高兴。

“你可真是个傻叉。”茗仔小声对他说。

“嗯。”他回答。

 

“我那天其实看到了一点。”威廉闭着眼睛告诉茗仔,“我觉得那个唇膏不好看。”

“别挑剔啦,那个还是托八爷的福才能拿到的,”茗仔敲一下他的脑门:“还有啊,你这样说,小女孩们可是会伤心的啊。”

威廉不作声,安静了几秒钟后,他抓住茗仔的手,把它们拢入自己的掌心。

“谢谢你愿意养我。”威廉说。

 

“嗨,你真是,您别这么客气呀~”茗仔抽出手,用力地拍打起威廉的肩膀,边拍边笑,面颊上是淡淡的红晕。

 

威廉躺在沙发上,怀里搂着茗仔,两个人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,天一亮,他们就又要各自忙碌了。茗仔的新戏已经敲定,后天入组,而威廉的演唱会,下个礼拜就将举行。

清晨的光亮之中,一头乱毛的茗仔对同样一头乱毛的威廉说:“哎,我跟你说啊,我可能没时间来看你的演唱会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威廉说,威廉从背囊里摸出两张票,放到茗仔的手里。

“哇塞!”茗仔一看眼睛就放光了:“超级VIP座啊,这个在网上都炒到天价了啊!”

“你这算是给我生活费吗,哈哈哈哈哈~”茗仔自顾自地陶醉着,笑得像一只月牙眼的熊宝宝。

“不是给你的,”威廉说,“这是给爹跟娘的,你替我拿给他们,他们有空的话可以来看。”

“可是娘最怕吵了,爹只听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的。”茗仔呆呆地说。

“我知道。”威廉很无奈地龇了龇牙,伸手捏了一下茗仔的脸颊:

“我是说,他们如果有空的话。”

 

茗仔歪着头,像是在思考着什么,样子傻乎乎的,又可爱的举世无双。

稍后,威廉等到了他的回答。“我尽量。”他说,他将票子握在手里,噘着嘴告诉威廉:

“爹娘说不定,也没时间呀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没时间--(下).

 

 

威廉站在整装镜前,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: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酷炫发型,精致的妆容,还有身上这套演出服,最潮最帅的款式,按造型师的话说,是“你的迷妹们一定会为你疯狂的”。

威廉伸手摸向头颈,那一圈黑色皮绳是茗仔亲自挑选的款式,质感极好,向下,是皮绳穿起的一枚指环,威廉摩挲着它,凉凉的,就像茗仔的手温,但那是从前,茗仔现在是一个温暖的小太阳了。威廉想着,露出笑容,轻轻解下绳子,小心翼翼地收到掌心里面。

 

再过三十分钟,威廉就要站上演唱会的舞台了。这对他来说是熟悉的,也是崭新的。此时,他必须抛却一切杂念,专心沉浸到即将开始的表演之中。刚刚,小助理从他身旁跑过,带起一阵风,更早之前,小助理引着几位朋友到他面前,每个人都为他带来一阵风。都是拍戏时结识的朋友:师尊,胖迪-----这两位是天墉帮的代表;少年老成的铭恩,还有文静乖巧的阿袁,这两位是九门党的成员。

 

“加油啊,小越越。”师尊如是说。

“加油啊,大师兄。”胖迪鼓着腮帮子说,“你这里可真难找啊,要不是神仙姐姐带路,我大概会被拐卖掉的。”

“谁??”威廉疑惑地问。

“神仙姐姐啊~”胖迪捧着脸颊笑,“就你的助理啊,又高又帅气的那个啊。”

带路跟神仙有什么关联呢,姐姐跟帅气又有什么关联呢,威廉呆呆地想了几秒钟,觉得自己有时真的跟不上九零后的思路。“给你们预留了座位,你们快过去吧。”威廉说,威廉逐一与朋友们击掌,轮到胖迪,他拍了拍她的肩膀,慈爱地叮嘱她:“好好跟在师尊后面,别再迷路啦。”

 

威廉站在候场区,透过华丽的帷幕朝观众席张望,黑压压的全是人,巨大的灯牌,不计其数的荧光棒,这些都是粉丝对他的心意与热爱。他的心口滚烫,眼底也滚烫,他用力地抿紧嘴唇,调整呼吸,静静地倒数计时,等候开场。

 

盛宴开场,威廉缓缓地走到舞台中央,伴奏响起,威廉认真地歌唱,台下的人们热情地应和他,此刻的威廉,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不得志的小歌手,他活力四射,光芒万丈。几首歌曲之后,他回想当年,忍不住痛哭失声,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呢,他向观众席深深地鞠躬,说多谢你们,要不是你们,就没有今天的我,要不是你们,我可能早就已经放弃了。

观众们静静地听着,陪伴着痛哭的他一起流下热泪,有几个明星会像他那样流泪,又像他那样坦诚心声呢,观众们此刻应该是幸福而欣慰的,他们没有喜欢错这个人。

 

演唱会圆满落幕,威廉跑到观众席,与粉丝合影留念,再与他的朋友们一一告别。朋友们的眼睛都是红红的,他与他们拥抱,说下次有机会大家一起吃饭。

威廉返回到排练室,那儿也是他的休息室。他一推门,几个小家伙就冲他发射炮弹,他佯装中招,躺倒地上,迎来了一连串的可爱笑声。在坏小子们靠近时,威廉又猛地挺直身体,假装要去抓他们,吓得小东西们四散奔逃。

 

“够啦,冇再搞啦。”说话的是威廉的阿妈。

“是你的爱孙们要搞我啊!”威廉嚷嚷。

妇人充耳不闻,她挽住身边的另一位妇人,提议说:“我们去吃宵夜吧,衰仔说这附近有家铺子好正点的。”

“好啊。”这位妇人笑嘻嘻地回答。这是茗仔的娘。茗仔的娘最近迷上了佛爷,连带着爱上了威廉的音乐。今天,她跟茗仔的爹一起,过来看了威廉的演唱会,她虽然不如那帮小姑娘吼得那么壮阔嘹亮,但她全程都听的无比的认真。

 

稍后,威廉的阿妈挽着茗仔他娘,茗仔他娘拖着茗仔他爹,身后是那几个小家伙,一行人浩浩荡荡,离开了威廉的休息室。

 

世界顿时清净了。威廉瘫在椅子上,仰头看向天花板。

突然之间,紧闭的大门再度打开,他的小助理朝他跑来,又带起了一阵风。小助理环顾了一下,随后弯下腰,冲他耳语了几句。他一听,神情立刻就变了。他的心里又涩又甜,他叹口气,站了起来,跟在小助理后面飞快地跑动起来。

 

威廉重返观众席。在某个角落,威廉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人。灯光此刻幽暗,茗仔与他的影子席地而坐,当看到威廉向他走来,茗仔咧了咧嘴,像是要哭。

“我的腿快断了。”茗仔的声音里真的带着哭腔:“你知道吗,我本来是可以赶上的,真的,至少一首歌,不,应该是三首的,但谁知道这里也堵车,我以为只有北京才堵车。”

 

威廉没有戴眼镜,威廉看不清茗仔的表情,威廉只能闻到尘土与植物的味道。威廉把手递给茗仔,被他拍了一下,有气无力地。茗仔的手上湿湿热热的,都是汗水。“你怎么过来的?”威廉低声问他。

 

“跑过来的。”茗仔说,“哦不,应该说是坐了一段,跑了一段。”

从拍摄地到大舞台,一如从南到北。日与夜的距离。威廉很清楚。

黑暗中,威廉的目光灼灼。茗仔假装看不到。

“嘿,你别说,不跑不知道,一跑吓一跳,我可是健步如飞啊,”茗仔的语调瞬间变的欢快了,“我觉得,我都能赶上博尔特了,哈哈哈哈哈。”

 

威廉完全无法被这个笑声所感染,因为茗仔的嗓音沙哑的厉害。威廉弯腰低头,一只手围住茗仔的肩膀,另一只手来到了他的膝盖内侧。

“你要干嘛?!”茗仔吓了一跳。

“带你离开这里。”威廉说。

“别!”茗仔说,茗仔抓住威廉的胳膊,重复了一次。

“别,今时不同往日,被别人看到的话就完蛋了。”茗仔紧张地说,喊了他一声威廉GOR。

威廉喜欢茗仔这样叫他,但不是现在。“你还能走吗?”威廉说。

“我能走的。”茗仔轻声地说,“你陪我一会,我马上就能走了。”

 

威廉可没有这个耐心。威廉拒绝了茗仔的提议。威廉努力地克制住火气,将茗仔抱了起来。

“你这个傻叉!”茗仔真的快哭了,茗仔也努力地蜷缩身体,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庞大而醒目,他现在满头满脑的汗,膝盖疼的要死,可恶的威廉还要这样招摇,太混蛋了,茗仔闭紧双眼,茗仔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自己会隐身术。

 

或许是狗屎运的眷顾,两人一路平顺,来到威廉的休息室。这间屋子比歌友会那时要豪华太多了,看着像个小套房,什么都有。茗仔由威廉的怀中落到了柔软的沙发。茗仔觉得这个场景很是熟悉,茗仔欲哭无泪,内心嚎啕自己八成是跟带“歌”带“唱”的事物犯冲。所幸,人不冲。茗仔此时八爷附身,定定地呆坐了一会后,茗仔发出了嘿嘿的笑声。

 

脑门突然被什么东西罩住了。茗仔伸手扒拉,抓到了威廉递来的衣服-----雪白洁净的卫衣,很厚实,上面有威廉的味道。

“别傻笑了。”威廉说,“快去洗澡,当心感冒。”

 

茗仔站进淋浴房,把脱下来的湿衣服拢在一起,一件薄卫衣,一件厚卫衣,本来还有件羽绒大衣的,奔跑的途中被他扔掉了,因为太累赘。他去拧水龙头,熟悉的气味突然出现,他原地转身,看见威廉在他身后出现-----威廉倚在洗手池前,双手撑在池子的边缘,静静地注视他。

 

“嘿嘿。”茗仔又忍不住傻笑了。小尖牙亮闪闪的,像个可爱的熊宝宝。

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咸湿的事情了。威廉轻叹一声。

他一定也还没有照过镜子。威廉想。他太傻了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博尔特的。

-----进屋的一瞬,灯光照亮他的全身,他的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。

威廉不敢离他太远,威廉担心他会晕过去。

 

很庆幸,威廉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。短暂的等待过后,威廉迎来了一只热气腾腾的白色小熊,头发湿湿的,身上散发的香味很好闻。威廉把他的大棉袍罩到这只熊宝宝的身上,取过电吹风,三两下就弄干了他的头发。威廉揉动这片泛着光泽的深棕色短发,看着茗仔的脸告诉他:“这个发型很适合你,你可以有一点刘海,修饰脸型的。”

“哼。”茗仔说。茗仔知道威廉是在嫌他太瘦。他最近又瘦了一些。他一瘦,脸就会显长。

“你真啰嗦。”茗仔噘起嘴巴,“你不能指望一个人又长得帅,脸型又完美无缺啊!”

 

威廉噗嗤笑出了声,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。他扭头想躲的,可惜失败了。

他很郁闷,他眨动眼睛,盯着威廉看。“威廉GOR。”他说,“我腿疼。”

 

威廉发现,每当茗仔有什么事要求他帮忙时,总会这样叫他。不,事实上,茗仔并不是要求他什么,茗仔是在跟他发嗲。威廉很喜欢这样的方式,把它看成两人之间的小小情趣。

威廉握住茗仔的脚踝,将棉质的裤脚向上翻卷,茗仔的小腿慢慢露了出来,又细又白,线条漂亮。威廉一只手就能握满。经纪人总打趣威廉,说威廉是金刚的肌肉,芦柴的小腿。那是因为经纪人没有见识过茗仔的。威廉叹气,转头一通翻找,将搜出的红花油开盖,倒一片在手心,然后双手对搓,捂上茗仔的小腿肚。

 

威廉的手势轻柔,按摩的力度拿捏的刚好,茗仔觉得舒服,一直忍不住嘿嘿笑。被威廉像看傻叉似的瞥了好几眼。左腿按摩好了,再是右腿,威廉专注的样子让茗仔觉得陶醉而满足。

空气里满是红花油那股特殊的气味,每个细小的分子都好像威廉在对自己诉说我爱你。在茗仔的胡思乱想中,按摩结束了,他的双脚被威廉套上了肥厚的袜子。茗仔调皮地转动脚趾头,想说点什么,一开口,又是一声嘿嘿,听着确实挺傻的。

 

茗仔看到威廉的目光凝结在他的腿上,觉得得意。他朝威廉挤挤眼睛,说:“很帅吧,我从小就是大长腿呀,哈哈哈。”“飞毛腿。”威廉说。威廉耸耸肩膀。

“你这是羡慕嫉妒恨,”茗仔朝着威廉做个鬼脸,吐着舌头说“因为我比你帅呀,哼”。

“whatever.”威廉很淡定地回应他。

 

威廉的双眼深邃而动人,茗仔看的目不转睛,茗仔不想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了,他冲威廉露出虎牙,轻轻喊了声“威廉GOR”。

他被威廉拉到了怀里。威廉抚摸着他的脸颊,温柔地吻他。他闭上眼睛,嗅着红花油的味道,专心致志地回吻威廉。这个吻就是一剂良药,也是比隐身术更厉害的法术。先前的奔跑几乎送掉他半条命,现在,他觉得一切都没有关系了。

 

“现在几点?”他从威廉的胸口抬起脑袋。

“不知道。”威廉说,“应该已经是新的一天了。”

“哦,那太好了。”他笑着说,“恭喜你,又老了一岁咯。”

“这没什么。”威廉也笑了起来,看着他说:“我的今天, 不就是你的明天咯。”

 

这句话太没劲了。茗仔很想打人,转念一想还是算了,不该对寿星公太粗鲁。茗仔比出个话筒的手势,伸向威廉:“说说你的生日愿望呗。”

威廉摇头:“说出来的话就不灵了。”

“哼!”茗仔嗤之以鼻。

 

两个人沉默了一会。茗仔突然想到了什么,扯着威廉的袖子问他:“你看到爹跟娘了吗,他们跟我说会来看你演唱会的。”

“看到了。”威廉说,“他们跟阿妈一起去吃宵夜了。我替他们订好了酒店,你放心。”

“嘿,”茗仔说,“看这个。”茗仔把手机递到威廉面前,威廉看到朋友圈的一条更新,是他阿妈发的,一桌的美食,配上三只握筷的手。没有露脸。

 

“我们也去吃吧。”威廉说。

茗仔笑着摇摇头,伸手敲了敲威廉的脑门。

 

“这个借我。”茗仔穿好威廉的大棉袍,从沙发上站了起来。威廉随着他一起站起来,搂住他的腰,与他脸贴脸,鼻尖对鼻尖。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,茗仔说:“我该走啦,明,哦不,今天还要开工啊。”

“腿还疼吗?”威廉问。

“不疼啦。”茗仔笑嘻嘻地回答。

“嗯。”威廉点点头。威廉没有挽留他。现在的路况好于先前,叫车也容易。威廉看着他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,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着,摁着。“搞定了,车子马上就到。”稍后,茗仔得意地宣布,“哎哟,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要睡一觉。”

“记得系好安全带。”威廉说:“记得啊。”

“你当我三岁小孩啊。”茗仔笑。随即嚷嚷起来,“不跟你说了,我撤了,我要去那间KFC里面等司机啊。”

 

茗仔跑动起来的时候,也像威廉的小助理那样,带动起了一阵风。这阵风吹拂过威廉的脸颊,令他留恋。他愿意将它牢牢地抓住。其实,风从来只有方向,没有终点。但威廉知道,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这阵风的终点。他跟茗仔两个人,都是彼此的终点。

 

三十一岁生日的当天,威廉许了三个愿望。第一个,是希望老人们平安、健康。第二个,是希望世界和平,永远不再有战争与死亡。最后一个,是关于茗仔跟他两个人的。

 

在威廉四十九岁生日的当天,他吃到了茗仔亲手为他做的蛋糕和长寿面。一整天,茗仔都与他在一起,他们吃了很多东西,说了很多话,他们憧憬了很多关于晚年的事情。

就在这一天,威廉多年前的那个愿望,终于得以真正的实现。

 

 

 

 

<没时间> 完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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