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淡生活Ⅲ
平淡生活Ⅲ
-----<我们俩个啊>
前一天的同学聚会消耗了茗仔太多的体力。次日早晨，茗仔赖床了。
他埋身于被筒，将自己裹成了一只巨型蚕茧。
威廉进来送早餐，大名小名英文名都喊遍了，也没有反应。威廉无奈，放下托盘，双手拍打“蚕茧”。棉被柔软，蚕茧可爱，威廉玩心顿起，索性掌心摊开，推一下，再推一下。
边推边喊：
“起身啦，睡猪~睡猪猪，起身啦~”
“你好烦。”
由蚕茧中传来一声闷闷的抱怨。继而，蚕茧滚动了起来，速度缓慢，姿态笨拙，由威廉的“魔爪”朝着另一侧而去了。
威廉含笑注视。当蚕茧静止在床头时，几缕头发露了出来。威廉爬上床，揉一揉这片明亮的棕发，再拨开被子，亲一亲茗仔的脸颊。
茗仔的嘴角翘了起来，眼睛也睁开了。他搂住威廉的脖子，拖着他，在床上打了个滚。
位置对调了。茗仔趴在威廉的身上，笑嘻嘻地看着他。
“你要干什么吖~！”威廉假装害怕。
茗仔不回答，长臂一展，将棉被撑开，罩到了两人的身上。
一只更大更可爱的蚕茧形成了。
日上三竿，两只水淋淋的“飞蛾”破茧而出，共赴浴室进行卫生工作。
茗仔替威廉刮胡子，威廉帮茗仔吹头发。
茗仔坐着，威廉站在他身后，观照镜里映出两张帅气的脸庞。
茗仔定定地打量，觉得娘亲那时真没瞎讲，威廉的头啊，脸啊，还真的是很“迷你”啊。
那么小，却又是这么帅。想着，茗仔捧住自己的小马脸，兀自笑起来。
“你笑的好咸湿啊。”威廉坏笑着说，后撤一步，灵活地避开了茗仔揍过来的手。
吹风机鸣响不断，威廉手上的动作依旧麻利得很。
茗仔的头发被打理的很有型。假如不是踏进演艺圈，没准现在这货已经成了举世闻名的美发师呢。茗仔感叹。
整理完毕，两个人到客厅就坐。威廉回卧室端来早饭。豆浆凉了，威廉拿去微波。胖团子也凉了，茗仔在上面撒点水，跟在威廉后边一并拿进厨房，放进微波炉，而后，搞笑似地拉着威廉逃离厨房，贴墙站好。
“珍爱生命，远离辐射。”茗仔拍着威廉的肩膀说。
茗仔的样子好像一位哲学家，威廉露出崇拜的目光，点点头，欲走回厨房。
“你干嘛，危险啊！”茗仔奋力拽住他。
“我去开微波啊。”威廉淡定地回答。
稍后，两人面对面坐下。茗仔默默地啃着团子，样子有点沮丧。
威廉为他取走唇角的米粒，很自然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。味道不错。那家食肆的团子，白糖总是不吝啬。
“我有点难过。”这时，茗仔开口说。
“你怎么啦？”威廉说，顺便又替他取走几粒白白的糯米。
“其实也没什么。”茗仔叹气，“就是觉得你以后可能会很辛苦了。”
威廉似懂非懂。茗仔的叹息令他也跟着沮丧起来。
“其实，我也有点难过。”威廉说。
“你怎么啦？？”茗仔停止了咀嚼，紧张地探过身子，盯着他，等待他的回答。
威廉叹气，比茗仔刚才的那声更加沉重。
“昨天你去聚会，我去看陈大力，回来的路上，我看到卖牛肉的老板娘。”
“她带着她的仔在草地上玩，那个小朋友肥肥的，好可爱，所以我就上去抱他，然后......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威廉压低脑袋，样子失落而感伤。
“然后他就哭了吗，”茗仔愣愣地说，“唉，那难怪你要难过了呀。”
实话总是不讨人喜欢的。
威廉恨恨地瞪茗仔一眼，觉得这个熊孩子真是又聪明又讨厌啊。
威廉沉默了一会，托腮，仰头，对着半空喃喃自语。
“我这么帅，又这么可爱......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呢......”
这个“他们”，指的是一男一女。茗仔知道。
女的，是肥妹。男的，当然就是那位老板娘的儿子了。
这世上，人与人的相处都是看缘分的。而喜欢，也不可能总是发生在一眼之间的。
茗仔认真地思考着，安慰威廉：“没关系的，给他们一点时间，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。”
对于茗仔的安慰，威廉深以为然。威廉觉得好受多了。作为报答，他取走了茗仔手中尚余一半的胖团子，一边逃，一边塞自己嘴里去了。
午饭之后，阳光温暖美好。威廉穿着帅气的短T，拉着茗仔，一起去草地呼吸新鲜空气。
草地上有几条狗狗，还有几位小朋友。其中，就包括那位老板娘的儿子。
不过这次，老板娘不在，陪同小家伙的，是她的女儿，瘦瘦长长，七八岁的样子。
“你几岁啦，你喜欢什么小动物呀？”茗仔走近，蹲到地上，仰起头，与小姑娘攀谈。
“我八岁，看，那条狗狗是我养的呀。”小姑娘一点不畏生，笑嘻嘻地示意茗仔看那边。
威廉见到，也学样，来到小男孩的面前，蹲下，仰头看着他，露出一口白牙。
“你几岁吖，你喜欢什......”
话还没说完，小东西就扯开嗓子大哭起来。情形与昨天如出一辙。
女孩与茗仔急忙过来。女孩抱起弟弟拍哄，三两下，小东西就不哭了，吮吸着手指发呆。
威廉委屈极了。
茗仔尝试着去摸摸小家伙的脑袋，小家伙瞥瞥他，没有哭，继续吃手。
威廉更委屈了。偷偷伸脚，踩了一下茗仔的影子。
“不好意思，不好意思，他不是故意的。”茗仔替威廉道歉。
“没事儿，他胆子小，看到陌生人就会哭的，哈哈。”女孩说。
茗仔想问“那他看到我怎么没哭呢”，威廉比茗仔还着急，替他问了出来。
女孩不过这点大，哪里能说得清楚原因。威廉探寻无果，低头，捡起小东西掉落的奶嘴，用短T擦一擦，然后交回到女孩手里。
威廉没心情说再见，垂头丧气地跟在茗仔身后，拽起他的衣摆，一步一拖地回家去了。
一到家，威廉就趴到沙发上，将下巴搁在沙发扶手上，两眼直勾勾。
茗仔伸手戳他腰上的肉肉，他没反应，再戳戳他的脸颊，他转过头来就是一口，咬了个空。茗仔咯咯笑，摸摸他的头发：“我泡奶茶给你喝呀。”
小会工夫，茗仔端着大杯子来到威廉面前，拿杯子蹭蹭他的脸。奶香与茶香调配的很棒，他闻到了，却仍旧一动也不愿动。“你不喝吗，很好喝的呀。”茗仔故意抿一口奶茶，发出重重的吞咽声。
杯子瞬间就被夺走。
很快，就见底了。
茗仔去厨房洗杯子，刚拧开水龙头，就感觉自己的衣摆再次被拽起来了。
好像刚才回家时那样。不用回头看，都知道威廉是如何委委屈屈地噘着嘴，心怀一种难以言传的悲伤。
与威廉在一起这么久了，茗仔很清楚他的脾气。有时，是成熟而稳重，有时，又会孩子气的不可思议。他从不在乎媒体恶意的诋毁，却会因为弄哭一个孩童而伤心难受。
就像他自己说的，这样的他，这么帅，又这么可爱。
茗仔想。这样的他，我很喜欢。
茗仔带着身后的附加重量，辗转了好几个地方：阳台，客厅，卧室，最后又回到了厨房。
在此期间，茗仔完成了替植物浇水，收回晾晒的靠垫、棉被，还有衣裳。
威廉并没有专心当他的小尾巴，威廉帮忙扛了棉被，还帮忙收好了衣架。
威廉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，他的面容平静，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唇角。两个人一起做了晚餐，又一起洗干净了碗，妥善地收好。
一切都收拾妥当了。茗仔披上外套，预备下楼倒垃圾。
这是他们小窝的规矩。在他们的小窝里，绝不存放隔夜的垃圾。
威廉替茗仔拉上外套拉链，跟随他一起。双份的足音响在他们耳边。
夜色很好，两个人肩并着肩。茗仔提着袋子，威廉牵着茗仔的手。
慢慢走。
<我们俩个啊>完.
<附录二则>
*重量
倒完垃圾，茗仔是被威廉背回家的。
今天不是纪念日，也不是什么节日，两个人没有吵架，茗仔也没有生病或是晚归。
（顺带一提，茗仔聚会当晚，是威廉接他回家的，威廉行动很小心，没有引起任何混乱或骚动。归家途中，茗仔瘫在副驾座上，茗仔的脸红扑扑的，人也软软的，一直傻笑着喊他“威廉GOR”，用脑袋摩蹭他的肩膀）
茗仔趴在威廉背上，听着威廉问他：“我刚才重不重呀，你累不累呀？”
威廉说的“刚才”，指的是刚才他跟在茗仔后面当“小尾巴”。
“当然重啦！”茗仔立即诉苦，敲打着威廉的脑门告诉他：“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重呀。”
威廉轻声笑，说“我知道”，停了停，回应他：“其实你也好重的吖。”
*变化
季节更替，转眼来到冬天。结束了先前的悠长假期，这回，是一个新到的短假。
只有一天一夜。威廉背着巨大的背囊，再次先茗仔一步抵达。
春节将至，小区周围处处张灯结彩，喜气洋洋。
威廉的背囊里装着新买的苹果与零食，现在，他正排队买牛肉。
隔着人群，他看到老板娘边上站着那个小家伙，长高了一些，手指放在嘴里吮吸。
威廉抿了抿嘴，露出浅淡的笑意。
轮到他了，他对老板娘比出个“1”，老板娘回了一个笑，说“知道”：“腱子一斤，老规矩。”
老板娘将切好的牛肉装盒，封好，然后递给他。他递去一张红色纸币，然后原地等待找零。
这时，那个小家伙昂起了头，东张西望，接着，就与他视线交汇了。
两双圆溜溜的眼睛互相打量，威廉有点担心，担心小家伙马上又该哭了。
出乎意料地，直到找零到他手中，他低头放进钱夹，然后再次抬头，小东西都没有一点要哭的迹象。不仅不哭，反而还看着他，朝他咧开嘴，傻傻地笑起来了。
茗仔的预言成真了。一刹那，威廉仿佛听见冰雪融化时的美妙声响。
仿佛冬天已经过去，满世界的鲜花都在他眼前盛放。
威廉回送了小家伙一记眨眼，嘴里哼起了歌曲，蹦跳着朝小窝而去。
附录完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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