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爱
你所知道、以及你所不知道的
--<亲爱的小熊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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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爱
*威廉眼下的伤痕，是拍摄一场动作戏时造成的（就是早年当特种兵，而后又变为酒吧老板的那一部）-----威廉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之上，正面迎接敌人的攻击。
导演要求打斗逼真，因此演员们都是手脚全开，毫不保留。
本来，威廉是准备的相当充分的，他常年健身，反应力与灵敏度都是超一流。正式开拍之后，也不知是怎么了，当对手演员向他攻击过来时，他那引以为傲的反应力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。顷刻之间，身体便失去平衡，径直就朝地面摔了下去。
这一下摔的很重，威廉的思路一度混沌。无数的光影由他的眼前飞掠，威廉叫不出它们的名字，喊不出声。他的鼻子贴擦着冰冷的水泥地面。
威廉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画面-----他与茗仔并肩坐在简陋的塑料椅子上面，茗仔的手指破了，红红的。他将茗仔的手指握到掌心里面。
一瞬，阻滞的思路全部畅通。
威廉的鼻腔泛起了淡淡的腥咸。
此刻，距离茗仔的新戏杀青，刚好整三天。
*茗仔入院的第二天，在威廉的陪伴下做完了全部的身体检查。
总共八个项目，八个不同的地点。
期间，茗仔三次说要去小便，三次都被威廉拦腰抱住，抓回自己身边。
第四次，威廉没有拦，而是跟在茗仔身侧，伸手搀扶。
茗仔挠头：“您这次怎么不拦了？”
“因为是真的啊。”
威廉倚在洗手池旁边，笑眯眯地看着他。
“快去吧，等一下还有两个检查吖。”
*体检一直持续到中午，威廉扶着茗仔回到病房躺好，替他垫高枕头，掖好毯子。
趁威廉不注意，茗仔偷偷伸出两只脚，哪里晓得威廉浑身长满眼睛，脚背上立即被威廉敲了一下，脚底板也被挠了一下，茗仔咯咯笑，乖乖地将脚缩回了毯子里。
过了一会，护士为茗仔送来他在医院的第一餐。
卖相惨淡，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成。
威廉尝了一口，说不烫，吃吧。茗仔低下头，拧着眉，拿一次性勺子默默搅动。威廉看不下去，轻轻握住茗仔的手，叹口气说再这样下去就凉啦，当心胃疼。茗仔便停止了搅动，慢吞吞地舀起一勺来。每吃一口，茗仔就抬头看一眼威廉，仿佛他是一道开胃的小菜，让他能够就着下饭。
护士等待了很久，终于能够将空碗收走。威廉用纸巾将小餐桌擦干净，折叠好，重新放回茗仔的床头。跟着，走到阳台，拉上门，去回复一个电话。这个电话已经响了无数声了。威廉来医院之前关掉了手机。
过程中，威廉时不时地回头注视病床那头。随着回头次数的增多，茗仔的姿势也在改变着，由掀开毯子、到下地起身，茗仔的脚步逐渐向阳台靠拢。
最近的一次，两个人已经面贴面，仅仅隔着一扇玻璃移门。
茗仔朝威廉做鬼脸，威廉朝茗仔瞪眼，一个背转身，语速奇快地解决了这个来电，而后再度背转身，预备抓熊孩子之际，病床那头，毯子隆起了一大团，看不见脑袋，只能看见毯子边缘漏出的小东西-----那是茗仔的脚，厚厚的白色棉袜套在上面。
威廉忍住笑，悄无声息地逼近。
“哎呀哎呀，哈哈哈哈哈。”稍后，茗仔由毯子里边探出乱蓬蓬的脑袋，扑向握着他脚的威廉。
*这几天，茗仔的小助理一直偷偷地跟威廉通电话，向他诉苦说只要你一不在，茗哥就把他的住院餐分我一半，我不吃，他就说我是熊孩子。
威廉沉默了很久。
威廉向剧组请了三个钟头的假，驾车返回小窝，打包了他跟茗仔吃饭用的小碗，还有两个人最喜欢的一对叉子。
离开前，威廉惯性地摸了摸裤袋，发现里面有两枚一元的硬币。威廉于是来到卧室，在茗仔的床头柜前蹲下，将它们喂到茗仔的维尼扑满之中。
硬币下落的声音闷闷沉沉，扑满现在还很空。但只要茗仔出院，它应该很快就能被喂胖。
茗仔太喜欢它了，一有硬币就要喂它，喂完了自己的，就来抢威廉的，威廉常常被茗仔按在身下，里里外外都被搜个干净。大多数时候，威廉会含笑注视茗仔，抚摸他的头发。有时，威廉也会反抗，抱着茗仔在床上翻滚，听他发出可爱的笑声，凝视他的眼睛，压低身体亲吻他。
很快的。很快就会肥的。威廉对自己说。
维尼的头顶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。威廉将扑满握到手里，吸吸鼻子，用拇指轻轻拭去它们。
*这天，威廉去机场接来阿妈，两个人一起去医院。
途中，阿妈告诉威廉，我昨日拜过大佛了，为你哋俩个求咗支签。上上签。
威廉笑着点头，说阿妈的签一直都好灵验。
来到病房，阿妈敲了茗仔的脑袋一下，随后捞了袋里的一只苹果啃起来。茗仔娘学样，与威廉阿妈一起啃着苹果，走到阳台聊天。
威廉为茗仔读一本书，从昨天标记的那页继续往下。茗仔倚在他的肩上，安静地听着，目不转睛地注视他。
前两天深夜，威廉独坐阳台，地上摊着一大叠散架的杂志内页。威廉手工了得，用这些印着自己形象的纸页，折出了许多只帅气的轰炸机。借着月光，威廉将它们挪进内间，抬眼，刚好与揉着眼睛的茗仔打个照面。
茗仔一脸迷迷糊糊的，两只胳膊无意识地朝着威廉伸过来，威廉立即跑上前，在床沿坐下，将茗仔搂到怀里。“是不是我吵醒你？”威廉小声问茗仔。
“不是啊。”茗仔闭着眼睛说，“是我自己觉得，你大概是来了。”
威廉笑意无声，轻拍茗仔的后背。房间静悄悄，月光向远处偏移了，此刻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，但茗仔是在笑着，威廉能够感觉得到。
“我带了几本书，我读给你听好吗。”威廉轻轻地对茗仔说，“这样，你可能就不会太无聊了。”
茗仔发出轻微的鼻鼾。他又睡着了。威廉看到他枕头边上放着两只马克笔。一支黑，一支红，它们是一对的。威廉想起了那颗火红色的爱心。他想，它也应该是一对的。
*夕阳落山，护士为茗仔送来当天的晚饭。应威廉的要求，加量百分之一百。
两位母亲到医院附近的食肆去了，房间此刻只有威廉与茗仔。
威廉谢过护士，支好小餐桌，将食物放到上面。
接着，又取过床头柜上那两只肥肥的小碗，还有那对他跟茗仔最爱的小叉子。
“可以吃了吗！”茗仔笑嘻嘻地说着，从威廉手中取走了他的维尼叉子。
“可以。”威廉点头。用调羹盛出两碗卖相惨淡的食物。一碗递给茗仔，一碗自己端起来。
<心爱>完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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