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东西
小东西
熟悉威廉的人都知道，他有三个最大的爱好：一爱笑、二爱交朋友，这第三个嘛，估计也是全天下人共同的爱好。
只有一个字。
威廉在念这个字的时候，嘴巴会隆起来，嘴唇微微外翘。像只等待喂食的兔宝宝。
茗仔与威廉宅小窝的时候，威廉说的最多的，除了“熊孩子”，大概就是“真好吃”了。
小窝里的三餐，通常是由茗仔负责，倒不是他勤快，而是他习惯看到威廉乖乖吃东西的样子。威廉从不挑嘴，给啥吃啥，且次次都面带笑容，仿佛享受着全世界最好最好的食物。
这孩子实在太好养活了。茗仔内心极为感慨，心想难怪从没见他瘦过。
这年冬天，两人都比从前要忙碌一些，特别是威廉：拍戏、歌唱、综艺，外加广告代言。
-----“我觉得自己都快成陀螺了。”
某次，在两人视频的时候，威廉如是说。说完，威廉表演了原地疾速转圈。
威廉的平衡能力深深震撼了茗仔，茗仔的眼前冒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小星星，还有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小鸟，快活地哼着“我也爱你”（love U2）。
威廉的新戏进度已经过半。这部是现代剧，不必担心发套弄得头皮过敏，也不必担心发际线越变越高会不帅。近来，茗仔一直听到威廉诉苦，说粉丝们总在替他操心发际线（弄得他自己也跟着操心起来），还嫌弃他恃帅行凶，没事就乱改头发颜色，太不乖。
嘿，这绝对是真爱啊。茗仔偷笑。
茗仔想到了威廉枕头上的落发：有时是咖色，有时是金色，有时又是红色跟绿色。
茗仔觉得，要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，指不定哪天，威廉枕头上就能出现彩虹了。
为了让粉丝们不再操心，也为了让威廉能稍微乖一点，茗仔上网搜寻食疗方子，挑挑拣拣了很久，最终选定了一个既能乌亮头发，又能防止发际线变高的。趁上次两个人回小窝补过“晚年”，茗仔专门去超市把相关的食材买好-----黑芝麻，核桃仁，大冰糖，全是香香甜甜的好东西。俗话说的好，药补不如食补。威廉极怕吃药，曾用无比浮夸的口吻告诉茗仔“我幼时，阿姐骗我喝中药，苦死了，害得我舌头麻痹了三天三夜，整个人都差点报废喔”。
超市旁边有家小铺子，是专门帮人做食品加工的。茗仔请里边的师傅帮忙将这几样食材磨成粉，装进一只特大号的透明玻璃密封罐。过完“晚年”，两人又要说再见。早上，茗仔把大罐子交给威廉，神情严肃地叮嘱他：“一天三次，每次三勺，可干吃，也可冲水服用。”
停了停，又补充说明：“这个不是药，这个一点也不苦的。”
威廉点头说知道，开心地把大罐子抱在怀里，两个人一起下楼，并肩走到小区门口。茗仔帮威廉拉开车门，看着他乖乖坐进去。大罐子被他放在了副驾座，搞笑似地也用安全带系好。
“我们走啦。”威廉笑嘻嘻地说。
茗仔没应声，弯下腰，亲了亲威廉的嘴角。
此后，两人持续忙碌，短信或视频也依旧在持续。茗仔不必问威廉“给你的东西你吃了吗”，因为两人每次视频时，大罐子都会入镜，就搁在距离威廉最近的位置。而罐子里的黑色粉末，每次都在减少。
最近一次视频，两人都在吃夜宵。茗仔捧着汤面，威廉啃着汉堡，手里一杯黑乎乎的饮料。
威廉的唇周也是黑乎乎的，他边跟茗仔说话，边伸出舌头舔一舔。
威廉的表情惬意而满足，仿佛在享受着全世界最好最好的食物。
忙过了一段昏天暗地的日子之后，两人终于迎来了一个共同的短假。
这次的假期有别于以往-----几天前，老谭来电话，告诉两人“大力生啦，一窝仨”。
茗仔搁下电话，手舞足蹈了一阵。随后，托小助理帮忙买来零食、玩具与小衣服-----零食都是陈大力平时最爱吃的，玩具和衣服是给三个小宝宝准备的。装满了三大只行李箱。
茗仔与威廉在小窝会合。威廉这次也带了三个行李箱，跟茗仔一样，一箱是随身物品，其余两箱都是给陈大力和小宝宝们的礼物。
两个人一起翻看对方的礼物，发现好几样东西都是买重复了。
相视而笑。茗仔举起威廉买的一件宠物背心，问他：“这个会不会太大啊？”
“没关系。”威廉笑着说，“狗狗跟我们人类一样，都是长得很快的。”
“噢。”茗仔点头，扒拉了几下，又拿出一只红色的绒线小球。摸着软软的，很舒服。
之前，陈大力也有过一只红色的小球，这是当她还是小金毛的时候，茗仔送给她的礼物。她每天都抱着睡觉，爱不释手。某天，她叼着球去草地上玩，不过一个停顿，小球就被一只凶狠的大鸟抢走。陈大力不会飞，跳得再高也抢不回小球。为此，她还伤心了好一阵，连最爱的鸡肉粒也不碰了。只要一想起当时，陈大力独卧墙角，蜷缩成一只胖团子的模样，茗仔的心里就酸酸的。其实后来茗仔跟威廉给她买过许多只相似的球球，但她只是用鼻子嗅了嗅，就默默地走开了。
“怎么想到买这个了？”茗仔问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威廉轻声叹气，“每次逛宠物店，看到这个，就会忍不住想买了。”
茗仔伸手，轻轻揉了揉威廉的头发。威廉的头发也是软软的。就像他的人。
“我们可以把它送给小宝宝。”茗仔微笑着说，“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很喜欢的。”
“好~”威廉高兴地说。他抱起随身携带的大罐子，跑跳着坐进了沙发。
茗仔朝沙发那头望了一眼。罐子里头，黑色粉末只剩下薄薄的一层。
该准备新的了。茗仔对自己说。
茗仔低头整理东西，将自己跟威廉的礼物合并到两只大号的行李箱中。
理完，看看表，时候差不多了，答应了老谭要一块吃午饭的。
“走啦。”茗仔冲威廉喊一声。
“来啦~”
威廉飞一般地赶来。
左手一只，右手再一只，将两只箱子都拎了起来。
许多年过去了。茗仔与威廉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。开心的、不开心的。
走到今天，两个人终于不用再像从前那样，翻着日历纸，期盼重逢的日子。
现在，每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假日。
茗仔重执教鞭的那天，威廉早早地就起床，买来茗仔最爱吃的早点-----粢饭、豆浆，再配上一盘炒面。两人抵肩而坐，茗仔抓着胖团子，咬一口，再拢一拢、捏一捏。边上的威廉为他送来一筷子炒面，同时，蹭走一口他手里的胖团子：香糯的米饭裹着酥酥脆脆的油条，油条上黏着细细的糖粒，甜而不腻。就着豆浆，三两下就搞定。
收拾过餐桌，威廉拉着茗仔到整装镜前面，双手轻按上他的肩。
时值初春，昼夜温差悬殊，外套必须厚实一些，内搭仅衬衫是不够的，衬衫外面可以套一件薄毛衣，圆领或鸡心领都可以。还有围巾。
威廉思考着，转身回卧室。耽搁了片刻，取来几套搭配好的服饰。
茗仔一套接一套地试穿，最终选定了最先试穿的那一套：驼色薄呢大衣搭配浅蓝色牛仔裤-----大衣是蹭威廉的，裤子是他自己的，内里加绒，最简单的直筒款。
在茗仔膝盖手术以后，威廉将茗仔所有带破洞的潮裤都据为己有。作为补偿，茗仔得到了威廉赠送的护膝套，厚的薄的，长的短的，素的艳的，颜色款式五花八门，塞满了整整两大抽屉。
“都够用到下辈子了。”
茗仔常常对着护膝发愣。
偶尔，也会啰嗦威廉“这个有两副交替着用不就行啦，你啊，你这只土豪啊”。
“土豪”威廉将茗仔按坐到椅子上，抬头注视他。样子有点严肃，不似平常温柔。
“怎么啦？”茗仔问。
“没什么。”威廉回答，“等一下上课，记得要坐着上。”
说完，威廉转身走向鞋柜，去帮茗仔选今日要穿的鞋子。
每隔一分钟，威廉就转头给茗仔展示鞋子，一双接着一双。
威廉看中的全是些宽宽大大的“一脚蹬”，茗仔觉得跟衣服不是太配。衣服简洁，鞋子就可以花哨些-----这是多年以前，威廉自己传授给他的搭配心得。
“我想穿那个。”茗仔指一指那双印花帆布鞋------上面是怒放的玫瑰。
这是他跟威廉在相识十九周年纪念日当天，两个人一起买的。买了同款，威廉的大半码。
买的时候，威廉的眼睛是发亮的，两个人还约好了放到二十周年纪念日再穿。可是后来。
茗仔依靠着拖鞋和威廉的搀扶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。
两双帆布鞋静静地躺在鞋盒里，还是崭新的。
“好。”威廉说，“穿我的吧。”
威廉把鞋子放到茗仔手边，自己蹲在边上。
鞋子略大，茗仔很容易就将脚伸进去了，但当他想要绑鞋带的时候，手术后遗症令他无法灵活地弯腰-----幅度一大，膝头会感觉不听使唤，变得僵硬难受。
这时，威廉盘膝而坐，面朝茗仔，轻声告诉他：“坐好。”
茗仔乖乖照做了。威廉低下头，双手抚过他的膝头，来到他的脚背，握起他的左脚，而后是右脚，慢慢地，替他调整鞋带的松紧，捋平鞋舌。
威廉手指修长而漂亮，手势轻柔而灵活。茗仔乖乖地看着，安静地等待。
“好了。”威廉说。
威廉起身的时候，茗仔伸手拽他到自己面前。
茗仔抚摸威廉的钢针般的短寸，威廉蹭了蹭茗仔的额头，两个人温柔地接吻。
这么多年。
都这么多年了。
茗仔想。
茗仔闭着眼，呼吸里全是威廉。脚下是踏实而温暖的感觉。
完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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